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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4章 第 39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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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4章 第 394 章

姜遺光一動不動, 任由自己被摔在地上。

他現在也不能動。只要他冒出一點要逃離的念頭,麻袋裏就會浮現出被血滲染出的那張小男孩的人臉,死死地註視著他。

要是他再有動靜,那張臉就會立刻咬斷他的喉嚨。

“怎麽樣?還順利嗎?”

“挺好的, 這瘟神一下子就被砸暈了。”

“小心他裝暈。”有人信誓旦旦說, “他狡猾得狠, 別解開袋子就跑了。”

聽到這句話姜遺光就冒出不詳的預感,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預感成真了。

有東西,重重地從上方砸下!

姜遺光忍住了痛呼, 身體彈了一下順力道滾半圈後,便一動不動了。

還好他在被摔下的那一刻把手肘抵在了後腦,否則他的頭一定會被那塊大石頭砸碎。但他的手骨也被這一重擊砸斷了。

但事情不能暴露,趁著剛才翻滾的時機他翻身趴著把手臂藏到身下,一動不動。

血滲透麻袋流到地面。

“這下總算暈了吧?”

“這個瘟神……”

聲音也是模糊的, 完全分不清屬於陵莊村民還是曾經柳平城的那些人。

姜遺光感覺有人拿腳尖踢了踢自己,旋即麻袋口子被人解開了,那人小心地抓著腳把他拖出來,一雙手抓住他脖子左右晃了晃, 還有人試探他的鼻息。

“還有口氣, 沒死。”

“快點吧,別磨蹭了。”有人說, “不然他醒了跑了怎麽辦?”

有兩個人過來,一個擡上身一個擡腳,往前走去。

“剛剛才燒了一個, 這是第二個了?”

說話那人嘿嘿一笑, “挺好挺好,燒了就太平了, 還有三個。等剩下那三個也除掉,這五災就沒了!”

另一人接口道:“你沒聽說嗎?村長那邊也解決了一個,應該是五災裏的屍鬼。”

“那不就是說,只剩下兩個了?”

“可不是嗎?”有人和他接話,笑道,“村長那邊那個女鬼估計是老祖宗也看不過眼了,直接收拾了扔小巷子裏,被發現了以後,直接丟火裏燒了。”

姜遺光心中一動。

女鬼?

是蘭姑,還是徐蕙軒?

在自己之前被殺的那個又是誰?溫汝安還是唐閱?若留下的那個是唐閱就好辦些,如果不是……要找到溫汝安有些難。

“頭一個呢?它又是怎麽找著的?”

“聽說是在街上轉圈子,轉來轉去自己暈了。”

“要我說啊,這五災也是瞅準了時機,聽說方伯沒了,就敢潛進來鬧事,恐怕是不知道我們有老祖宗保佑吧?”

“還好我們有老祖宗保佑,嘿,這些東西也是蠢,他們進來第一天就被發現了。還以為能騙得了我們?”

“能騙我們,騙不了老祖宗。”

“得了得了別說廢話了,趕緊把柴搬過來。別讓他跑了。”

姜遺光仍舊一動不動。

來來去去的腳步聲在他身邊響起,聽聲音少說有十幾人。如果只是普通的十幾人他並不畏懼什麽,但這些人顯然不是“普通人”。

必須萬無一失才行,否則……他不會有第二次機會。

姜遺光任由自己被扛起來,一陣哐啷當啷搬東西落地的聲音後,他被那人直接摔在了柴火堆上。

有根木刺紮進了後背,背上刺痛過後,大股大股鮮血從傷口湧出來。緊接著就是一瓢冰涼的烈酒潑下來,這下,他渾身都浸濕了。

姜遺光仍舊沒有動。

那些東西還在附近。

只有等點火的那一刻,這些人會退開,也會放松警惕。那一刻,就是他僅此一次的逃離時機!

火靠近了。

那些議論聲漸漸遠去,刺痛灼燒感逼近,忽地,驟然降臨!

有那麽一瞬間,姜遺光想起了自己那個大火灼燒的夢。

他隱冒出個猜測,為什麽他會做這個夢了。

這是山海鏡為他選擇的“死期”,他應該死在這次死劫中的。

就是現在——

姜遺光猛地在地上往後打幾個滾跳起來就拔腿往後跑,他身上衣裳被血浸濕了反而是件好事,不容易燒著。至於身前被燒了的衣裳……顧不了那麽多了,先跑出去再說。

風聲和兇惡呼喊自耳邊呼嘯而過,姜遺光越跑越快,身上未包紮的傷口不斷崩出血,滲滿全身,叫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血人。

他絲毫不顧,只管拼命往前跑。

他已經認出來了,方才燒他的地方是一臺廣場,就是昨晚跳儺戲之處,後邊有一間高大的祭壇,再往後是村中祠堂。

整個廣場平坦寬敞不說,到處都放著木柴木炭堆。這也給他添了麻煩——沒有地方能藏。除非闖進祠堂裏。

借著奔跑,他回頭看了一眼。

火光灼灼,烈火沖天,後面冒出十幾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影,大火燒得虛空似乎都扭曲著,連帶那些人影也透過火光變成了扭曲的一道道。

“不要跑!”

“快抓住他!不能讓他脫了皮!”

姜遺光轉頭跑得更快,他想起了那個更加清晰的夢。

大火,火光中扭曲尖嘯的影子……赤紅色扭曲恐怖的面具……

這是山海鏡為他認定的死法,是山海鏡給他的“預言”。

等等……預言?

這個詞似乎從哪裏聽到過。

姜遺光曾聽近衛們討論過,凡被鏡選中的入鏡人,必有常人不能所及長處,而等度過的劫數增多以後,又會新添一些新的能力。譬如直覺,對危險的預感等等。入鏡次數多的入鏡人,甚至能夠偶爾預見未來。

不過也有些武功高強的近衛認為這只不過是經驗豐富後的應對本能,就像武林高手,經歷的生死多了,也就擁有了這種“預感”。

目前這兩種觀點都有不少人支持,雙方各執一詞,誰也說服不了誰。

現在看來,前者很可能是真的,否則姜遺光很難解釋自己那個夢。

除此外……姜遺光還想到了一點。

這一點,也是被朝廷、近衛,還有大多數知情入鏡人不能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一條……

——鏡內和鏡外的世界,很可能正在融合。

鏡外鬼魂收入鏡中,便相當於和鏡裏天地有了聯系。原先他們也沒在意,畢竟是山海鏡嘛,簡直如神話中的神物一般,有這樣的威能不足為奇。

到後面……漸漸就不對勁了。

鏡裏,鏡中的那個世界裏的詭異,似乎……正在通過某種辦法影響鏡外的陽世間。

這種影響的方法,甚至能夠跨越時間與地域。

否則,他為什麽會在根本沒有得到山海鏡時就做那個大火灼燒的夢?而現在……鏡外的噩夢,幾乎就要在鏡中實現了。

姜遺光甚至可以預見到以後,山海鏡的影響只會越來越恐怖,在鏡外制造出無數恐怖後,又投射到鏡中。

到那時,鏡內鏡外,還有區別嗎?

一晃眼,眼前雕梁畫棟、顏色鮮亮的宗祠堂在他面前突然變成一片火海。房屋倒塌,木頭不堪灼燒發出嗶嗶剝剝碎裂聲響,房梁一根根倒下,濃煙滾滾中,一個人被壓在火堆下掙紮,拼命尖叫嘶吼求救,很快嗓子就被燒壞了,發不出聲音來。

他定睛一看,那個被壓住的人,燒成焦炭前的那張臉,和他自己一模一樣。

不會的,他會離開的。

姜遺光已經跑到了墻底,忍住手骨與腿骨的劇痛往上爬,三兩下攀到頂,剛要翻過去,腳腕就被一只冰冷的小手狠狠一拽。差點讓他掉下去。

姜遺光動作極快,另一條還算完好的腿用力一踢,不料卻踢了個空,轉頭看去,抓著他腿骨的那只手還在……也僅僅是一只手而已。

手腕從墻縫裏伸出來,就像一棵紮根墻磚縫的野草。被他用力一掙,掉了下去,變成一縷煙,消失不見了。

不過耽誤了短短一瞬間,方才還被甩開一大截的人們忽然之間就來到了墻底,跟著往上爬。

這些人的樣子已經看不清了……很難再說他們是個人,像是一團灰蒙蒙的氣凝聚出個尖細瘦長人形的輪廓。

“不要跑!!”

“抓住他!”

聲音也模模糊糊的,分不清是哪個在說話。

姜遺光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跳下去,受傷的腿落地更疼,現在也不是休息的時候,一瘸一拐飛速闖進了祠堂。

他身上的火苗未熄,經過方才奔跑燒得更烈,有些已經灼燒到了身上表皮,皮肉焦糊氣味四處飄。

姜遺光帶著半身火苗沖進祠堂大門再重重關上,抓著裏面擺放的紙書、窗簾……不拘什麽,只要能引火的都被他蹭上了火苗,而後繼續往裏沖。

鏡不是想要讓他死在這兒嗎?他就制造出那個夢裏一模一樣的火災。但他絕不會死在這裏。

一般祠堂總要有個後門,沒有後門,有個窗戶也行,能讓他逃出去就行。

剛點了兩處火,身後人就追得更近了,已經到了門口,用力砰砰撞門。

“你快點出來!別想跑!”

“這個瘟神,不能放過他!”

姜遺光沒有把門栓死,他還要給自己留個後路。

沒幾下,門就被大力撞開,重重彈在墻邊,發出一聲更巨大的震響。

沖進來的那些人一見祠堂裏著火,立刻就急了。

“一定是他幹的!”

“走水了!走水了!快找水……”

“哪裏有水?”

底下人一窩蜂沒頭蒼蠅一樣亂轉,姜遺光趁著門邊沒人,從屋頂房梁一躍而下落在地面翻個滾兒,逃出了大門,將門從外邊栓上。

一切都發生得很快,姜遺光做完這一切絲毫不敢懈怠,拔腿就往魏松亭家中跑去。

還好……他們今日早晨去過一次。他還記得路。

天漸漸暗下,前頭路隱隱約約變得模糊看不清楚,唯有自正被烈火灼燒的祠堂中傳出的慘叫清晰傳入耳中。

燒死那些人不頂什麽用,村裏還有許多人,他們能來找自己,估計全村都知道了他就是五災之一,再想騙魏松亭出來就難了。

面具……人和面具,鬼……

重點不是他到底是不是鬼,而在於村民們認為他是“人”還是“鬼”。

這就是他們在黑暗中的選擇的結果,黑暗中,他們做出了只有自己知道的選擇——成為人,還是成為鬼?

現在看來,五個人都選擇了當“人”,但這才是陷阱。

戴上人.皮面具,才會變成村民眼裏的“鬼”。

如果當時他們沒有戴上人.皮面具,而是維持著本來的臉,就會變成魏松亭眼中的鬼,但會被村裏人認為是同類的人。

人與鬼,都是死路。

因為村民們根本不是人了,被村民們認為是同類的“人”,那就是承認了自己“鬼”的身份。

被村民們當成災鬼,陵莊人就會想方設法殺死他們。

但比起來,第二條死路隱含一線生機。和變成村民們的同類再也出不去相比,逃脫陵莊人的追殺,還是有一點機會的。

魏松亭,就是這特殊的一線生機。

他從來沒去過儺會,沒有戴上過面具,是村民們眼中的同類人,成為他,才是最好的選擇。

姜遺光已經打定了主意,拼命往魏松亭家裏跑去。

他的力氣已經耗得差不多了,一晚上沒歇,白日又是鬼打墻又是逃跑又是受傷,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住,胸腔漸漸喘不上氣來,每用力呼吸一次,肺腑和嗓子眼都火辣辣地疼。

一路上人不算多,也不少,好在天黑了,那些人沒能太看清,就感覺一陣風從他們身邊竄過去,等後邊陵莊人追上來叫著抓五災才紛紛反應過來,跟著追上去。

喊殺聲震天,一傳十十傳百連成一片,前後左右都有人圍堵,眼看著跑不出去了,他只能緊急挑了個小巷沖進去,等跑到底再三兩步翻墻跳上去,再往魏松亭家中去。

令他失望的是……

魏松亭家外,圍了很多很多人。

院子裏點著燈,密密麻麻人影拉長了投在地面,猙獰如鬼魅。

姜遺光找了個陰暗的角落團成很小一團藏身,偷聽到了他們談話。

那些人在說魏松亭白天留下的那個女屍是女鬼,還好燒死了,聽說揭開人皮的樣子嚇死個人。

魏松亭就站在人群中,說著自己白日的見聞。

他年紀不大,被許多人圍著誇,想起自己父母和村裏其他人,又心酸又忍不住自豪,反而將功勞都推到了村長和堂伯父身上。

“都是我伯父告訴我的,我也沒做什麽……”

“話說,這樣一來,五災算是消滅了嗎?”魏松亭問。

“沒有沒有,還差兩個。”有人說。

此刻村長就笑呵呵地說:“只差一個了。”

“剛剛小林那邊說,他們也抓到了一個惡鬼,審問過後,這個惡鬼交代了,他就是五災中的山中精怪,勾結了其他四鬼在村裏作亂,想要毀掉祠堂。”

祠堂外就是祭壇,毀掉了這些東西,祖宗怎麽會不氣?到時說不定就不再保佑他們了。

“實在太可惡了。還好被發現了……”

“還好老祖宗保佑。”村長想到自己外孫也難過,還要強打起精神來,“等剩下那個抓住,就不用愁了。”

正這時,忽地有人急匆匆闖進來大叫:“不好了!有個惡鬼跑了?”

人群嘩然!

村長大怒:“怎麽會給他跑掉?不是讓你們弄暈了嗎?”

報信那人叫屈:“這個惡鬼太狡猾了!他裝暈,我們拿石頭砸,一路扛都不出聲,火燒到身上都不跑。等火大起來我們後退的時候他就跳起來跑了……”

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:“……他還,還把祠堂燒了……”

如果方才還只是嘩然,現在簡直是一瓢水澆進了滾燙的油鍋,人聲沸騰!

逃掉的惡鬼姜遺光就縮在角落一個廢棄不用的小箱子裏,聽到了所有的聲音。

離他臉孔近在咫尺的黑黢黢的箱子木板上,浮現出了那張人臉。

男孩的臉仍舊在笑,是一種十分古怪的,讓人看了渾身不舒服的笑,眼神冷森森陰冷怨毒,好像看見了他的死期一般。

姜遺光擡手就要刺下,刀尖未刺下前一瞬,那張人臉陡然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嘯。

糟糕!被發現了!

姜遺光就地一滾逃出來,往人群外直沖而去。

那張人臉……他方才的試探,更驗證了自己的猜想。

男孩的鬼魂本可以直接殺了他,鬼在鏡中殺人是十分容易的,為什麽不動手?要麽,是為了戲弄他,就像人圍觀逗蛐蛐一樣玩弄得團團轉,要麽……鏡子不允許他死在並非自己擇定的命運裏。

山海鏡已經給了他“預言”,他應該被大火燒死,在此之前,他不會死。

但可惜……

他一時半會也沒法抓住魏松亭了。

身後人群忽然又爆發出另一陣慌亂騷動,姜遺光聽清了後,才得知。

又有惡鬼闖進來了!

就是趁自己逃跑、許多人追逐的時候,惡鬼闖進來,打暈帶走了魏松亭。

姜遺光沒料到,竟然讓他們搶了先。

蘭姑已死,是徐蕙軒還是溫汝安?

唐閱身手尚可,但要在眾目睽睽下劫走一個人,他還做不到這點。姜遺光比較傾向於他已經死了,方才村民們討論的被殺死的惡鬼就是他。

大概天無絕人之路吧,今晚夜色深沈黑暗,無星也無月,到處都是黑黢黢的,房屋樹木在靜謐夜中和鬼影也似,這倒方便了姜遺光。

但那張人臉實在陰魂不散,每到一個隱蔽處藏好,那張男孩的鬼臉就會出現,貼著他發出尖細的清脆笑聲。

“嘻嘻——”

“在這裏!追!”

姜遺光跳起來就跑。

他快跑不動了,心簡直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,兩條腿如灌了鉛沈甸甸地難以邁步。

這時要是再有人追來,他可能……真的逃不掉。

魏松亭也不知被帶到哪裏去了,就算碰面了,魏松亭的人臉也只有一張。那個入鏡人,絕不可能把這個機會讓給他。

但,沒到最後時候,他不會坐以待斃。

姜遺光略略喘息,緩過一口氣,腳下步子一轉,往另一個方向跑去。

還沒跑到巷子口,一只手拉住他胳膊用力一拽,同時捂住他嘴:“噓!別出聲。”

姜遺光聽出來,這是徐蕙軒的聲音。

“是你?”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嗓子眼幹得冒火,幾乎說不出話。

徐蕙軒道:“是我,我剛才把姓魏的那小子帶來了。我們走吧。”

姜遺光喘著氣,有些不敢相信:“……你為什麽要幫我?”

徐蕙軒沈默片刻,道:“我有一好友,姓黎,道上稱三娘。”她補充道,“我看到你腰上的劍了,三娘是不可能把劍交給她不認可的人的。”

“你累壞了吧,我背你。”

到了這地步,姜遺光也不矯情:“多謝。”

說罷跳上她的背,好在他正是抽條的時候,個子瘦長,還算輕,不至於讓徐蕙軒跑起來太費力。

黑暗中,兩個人低聲交流。

徐蕙軒:“唐公子和謝姑娘都沒了,溫公子不知道去了哪裏。昨夜的那張面具是陷阱。”

姜遺光:“我明白,村裏人把我們當成五災了。”

他問:“你是怎麽跑出來的?”

徐蕙軒說:“別提了,我差點也迷了路,眼看就要走不出來了。後來還是想法子跑了出來,又聽到村裏其他人說什麽五災,換皮什麽的,推敲一下也明白了。”

姜遺光:“魏松亭在何處?”

徐蕙軒道:“我把他放在村長家的柴房裏了。我們快點去吧,你抓緊點。”

姜遺光聞聲摟得更緊。

不過,魏松亭只有一個人,他們兩人怎麽分……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這點。

黑暗中,徐蕙軒猶如離弦利箭,無聲地穿行於街道之中,很快就來到了村長家門外。

孰料,剛踏進門他就們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。

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徐蕙軒提高聲音,很快又壓下去,“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?”

那人正是溫汝安,他蹲在魏松亭身邊,手裏拿著刀,正小心地從魏松亭臉上剝皮。

刀刃鋒利,人皮薄韌,劃出口子簡單,想要剝下皮來就沒那麽容易了。溫汝安正低頭仔細小心動作,被叫聲一驚手一抖差點劃錯了道。

姜遺光感覺奇怪:他們兩人一道走的,為什麽現在又互相質問對方?他們是何時分開的?

他從徐蕙軒背上下來,也出現在溫汝安面前。夜色黑暗,他又被火燒得滿身焦黑,溫汝安一時間竟沒認出來這是誰,還以為是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鬼魂。差點嚇得叫出來。

“……是你?”

這一瞬間,有什麽異樣感從腦海裏飛速閃過。但那種感覺稍縱即逝,姜遺光一時間沒抓住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麽。

姜遺光開口:“我也沒想到,會遇見你。”

溫汝安左看右看,目光陡然變得警惕:“你們來做什麽?”

徐蕙軒道:“你來做什麽,我們就來做什麽。”

溫汝安看她一眼,又看姜遺光,忽地冷笑一聲,繼續蹲下去剝人皮:“我可提醒你們,就算沒有我,你們也有兩個人。”

“你們想好了怎麽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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